亚平宁半岛的海水蔚蓝而深邃,球衣与之同样颜色的意大利队,文化与技战术同样如此。

港口城市热那亚被广泛认为是意大利足球的发源地,事实上,意大利第一支球队,诞生于都灵。

一支球队的诞生

对于爱德华多-博西奥(Edoardo Bosio)而言,1887年是非比寻常的一年,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,心怀壮志。

这个出生于都灵的瑞士后裔,被叔叔送到一家名为"Thomas Adams" 的纺织厂去学习行业知识。远赴诺丁汉,博西奥的纺织技艺似乎没有多少进步,但他对足球的热爱却与日俱增。

在英伦,博西奥为足球的魅力所折服,并决心将这项运动带回自己的家乡。

1887年,博西奥成立了一支业余球队,取名为都灵足球和板球俱乐部(Football Club & Cricket Torino)。这也是意大利第一支足球队,同时也有板球队。

来自异国他乡的运动很快引领了一阵风潮,不少生活在意大利的英格兰人也筹措起了建队事宜。不过这些流淌着英格兰血统的球队对于球员的要求相当严苛,他们拒绝一切意大利人,只招收英格兰人。

随着足球在意大利的流行,大大小小的球会如雨后春笋,在亚平宁纷纷冒头。不少贵族也投身于这项看起来有些粗野的运动中来。

1889,诺比利都灵(Nobili Torino)建队,这支由阿布鲁奇公爵牵头组成的贵族球队,一时间颇为瞩目。

当然,频繁的货商往来传播的不仅仅是足球,足球文化在港口城市不经意间落地生根。英格兰俱乐部敲定的“谢菲尔德规则”(Sheffield Rules)也在欧洲的球会间扩散开来。

有了统一的规则,足球比赛也越发规范,虽然一切都还很原始,但是各项体系已经初见雏形,足球也在意大利扎下根基,而板球则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。

1891年,博西奥的球队和贵族球队诺比利合二为一,组成了都灵国际足球俱乐部(Internazionale FC Torino)。意大利不少球队,也进入了整合、重组的状态,似乎是为了足球下个阶段的发展积蓄力量。

一个英国海事医生,成为了意大利足球更进一步的助力。

1897年,詹姆斯-斯宾斯利(James Richardson Spensley)打破了热那亚俱乐部对于意大利人的排斥境地。次年,他又一举促成了一场城际足球赛:热那亚对阵都灵人队。同年,意大利足协成立,意甲雏形也就此诞生。

斯宾斯利因为他不可磨灭的贡献,而被后人称为“意大利足球之父”。

国家队的兴与衰

1898年,意大利国家队和意甲的雏形同时诞生。在被球迷称作上古的时代,意大利始终是世界足坛不可忽视的力量,1910年的首场国际比赛,意大利就以6 - 2的比分击败法国。

此后数十年间,意大利国家队取得过两届世界杯冠军,一届奥运会冠军和一届奥运会季军的佳绩,在上世纪50年代前,意大利是不折不扣的足球强国。

直到1949年5月4日,一场风雪改变了意大利足球的历史。苏佩加山前的浓密云雾,似乎预示着意大利足球的未来。参加完与本菲卡的比赛后,搭载着都灵“神之队”的飞机在不可视的云层中撞上了苏佩加山。

这一撞,31条生命陨落;这一撞,意大利足球水平一夜倒退;这一撞,亚平宁俱乐部格局改变。

灾厄背后,往往缠绵着更深层次的不幸。一桩令人心痛的空难,将本可以靠进攻立于强队之林的意大利逼上绝境。1950年世界杯,奇迹没有出现。损失几乎全部主力的意大利队,进攻惨遭釜底抽薪,防守体系又不算顶尖,最终早早被淘汰出局。

此后20年里,意大利足球长久未能走出空难的阴影。

足球作家届的泰山北斗布莱恩-格兰维尔(Brian Glanville)曾如此评价过意大利足球:“意大利人本也是玩球的高手,奈何却走上了锱铢必较的道路。”

正如格兰维尔所言,50年代之前的意大利人确实是足球技巧的高手。从路易吉·切维尼尼到梅阿查,再到马佐拉,这些人的技艺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都是顶尖的。

空难发生前的意大利队攻强守弱,而彼时的意甲同样注重进攻。联赛中的强队一个赛季下来,都是进球如麻,冠军更是进球数破百。时任英格兰主教练温特博托姆震惊于意大利球员的技术,当时英格兰足坛的领军人物马修斯也对意大利人的细腻赞不绝口。

可以说,上古时期的意大利足球,颇有些拉丁足球的味道。

而1949年的这一变故,使得意大利人不得不重新选择一条道路,一条能让他们尽快爬起的道路。

恰逢此时,一些球队开始使用catenaccio(链式防守)。这项战术究竟是意大利人的原创,还是偷师瑞士人,已不可考据。重要的是,从50年代中后期开始,以链式防守为代表的实用主义足球在意大利流行开来。

在博斯曼法案尚未出现的年代,意甲球队前场外援进攻手,后场多为本国球员的局势渐渐成型。1948年,都灵联赛夺冠打入了125球;而到了1967年,尤文凭借44球就登上了联赛之巅。其中变化,不言自明。

这种保守而实用的战术,逐渐从俱乐部层面走向国家队层面。意大利队这才抓住了重新崛起的机会,从阴霾中走出。然而这样的建队思路,影响了意大利本土的球员培养,也扼制了意大利在进攻端的发展。

此后大量优秀的防守球员不断涌现,能够抓住反击机会一击毙命的终结者也颇为吃香。然而真正意义上的顶级边锋,缺逐渐消失了。同时意大利也始终缺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场组织者,一个中场的头脑。这也导致了1998年世界杯意大利“铜头铁脚豆腐腰”的配置。

也正因如此,皮尔洛的出现才令意大利球迷如此欣喜。而皮尔洛退役之后,意大利中场的创造力又难以为继。

而格兰维尔的后半句,则揭示了意大利足球的另一面:注重战术。

意大利足球似乎更青睐那些意识出众、战术执行能力强、能反哺队友的球员,其实想想英超和意甲的区别,你就能明白意大利足球的特点。

坎通纳曾说过:“英国人发明足球,法国人组织足球,意大利人导演足球。”

在意大利,拥有意甲和意乙执教资格的教练足足有800人。对于战术素养的重视,可见一斑。

时至今日,不管球队成绩起伏,意大利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材标准。追根溯源,这就是他们的足球哲学。

意大利足球的阵痛

远离上古时代,如今的球迷,对于意大利的记忆,大抵是2006年的捧杯。稍微年长些的,还在念叨着1994年巴乔的孤独和遗憾,或是1990年将意大利击溃的阿根廷门神戈耶切亚。

捧杯的辉煌过后,便是绵长的沉寂。小组出局,错过世界杯,这是一代意大利球员的遗憾,更是如今意大利足球的缩影。

纵观2018年全年的比赛,意大利11场比赛,3胜5平3负,作为一支昔日的冠军球队,这样的成绩实在算不上好。

和成绩低迷同样令人扼腕的,是国家队星味的消散。不再有马尔蒂尼这样的后防旗帜,不再有托蒂这样个性鲜明的前场核心,也不再有巴乔这样的优雅杀手。

蓝衣军团的复兴,仍需假以时日,耐心等待。

虽然无法立刻见证意大利的归来,但我们仍有机会,去邂逅和拥抱意大利曾经的辉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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